天博古书画修复师张章：专治“疑难杂症” 延续文物生命

从年纪轻轻的学徒，到经验丰富的师傅，张章在天津博物馆从事文物修复工作已经30余年，经他手修复过的书画类文物达300余件。一件件破损的书画作品在他手中起死回生，重焕光彩。敬业、专注、执着……在张章身上，不仅可以看到传统手艺人的初心与坚守，也可以看到中国工匠精神的魅力与传承。
“古书画文物修复是一件细致活儿，过程繁复、枯燥，得完全静下心来认真揣摩，而且要始终保持对文物的敬畏之心。”在这个拼速度的年代，张章依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，严谨地守护着这门手艺，专治古书画的各种“疑难杂症”。
“修复不同的书画，加多少胶、糨糊的浓度和修复手法都不尽相同，还要考虑季节天气、温度湿度、光照强弱、材料优劣等诸多因素，这一切全凭经验。”张章说。
古书画修复讲究“洗揭补全”4个步骤。“洗”是用清水把画洗干净；“揭”是把画后面的覆盖纸揭掉；“补”是把破损的地方修补平整；“全”是把残缺的地方用相同的墨上色。这4步看似简单，却步步是学问，招招见功力。天博书画修复室中，记者看到张章正在修复清代郑燮的《板桥字条》。他告诉记者：“这幅字修复的难度主要是揭画芯和全色。因为画芯以前修复过，所以对之前修补不当和变色的地方要进行揭除，然后重新隐补。作品表面出现断裂的地方也要先拼接好，重新附上画芯托纸，然后在画的背面用4毫米宽的宣纸细条进行加固。全色的难点是缝隙处太窄，要用笔尖一点一点地上色，笔尖太湿或者碰到缝隙边缘都容易出现黑线，太干则不好上色，容易出现上色不均的情况，所以一定要控制好用笔力度和笔尖的干湿度。”记者从修复前的照片中看到，文物画芯存在断裂、污渍等问题，经过修补，仅凭肉眼已看不出任何修复过的痕迹。
30余年来，张章修复的国宝级古书画很多，令他印象最深的是2010年修复的天博馆藏一级文物──清代《盛字军小站屯田图》。张章回忆，这幅画的残破程度较严重，存在画芯残裂、纸质酥朽、水渍、生霉、卷折、碎裂、缺损等问题，难以展轴。面对难题，他反复制定修复方案。他先用60℃的温水对画进行清洗，再去掉画芯后面的旧背纸和托芯纸。因为此画多处断裂，虫蛀严重，折旧相交，所以在揭旧过程中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。全色过程难度更高，对画作深浅新旧程度的把握、色调明暗的协调也要恰到好处。经过5个月的抢救性修复、百余道繁琐工序，这幅具有代表性的文物在张章手中得以“重生”。
俗话说，纸寿千年，绢寿八百。“文物是有生命的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延长它们的寿命。馆藏的这些书画不能等到发现问题再去修，就跟人需要定期体检一样，书画文物的体检也要定期进行，及时发现问题并合理制定修复方案，以便开始修复。文物修完一次，至少还能保存200年，它们的生命也就延续了。”张章说。
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，大批新成果不断涌现，在被问及先进的科学技术能否与传统的书画修复技艺结合，从而更加有利于书画的传承保护时，张章指着桌上的一个仪器告诉记者：“这是纤维分析仪，通过实验可以获知纸张的纤维种类及保存状况，为制定合理的保护方案提供较为详细的诊断信息和依据，充分体现了现代科技和传统技艺的有机结合。”
天博的书画修复团队至今还保持着“师承制”的传承方式。现在，张章有3名徒弟，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多年总结的经验传授给徒弟。他说：“我就是希望传统的书画修复技艺能更好地传承下去，让这门技艺在新时代焕发出勃勃生机。”